周叶-手腕（12）
12
混黑混白的，无非落在一个钱字上。看了流水，两人心中都有了些计较，一同去看了一圈，周泽楷眉毛动了动，心里有了计较。
出来之后，周泽楷开口，让方明华先说。
方明华靠在自己车头，想了想，笑问：“周少以前泡过酒吧么？”
周泽楷道：“偶尔。”
“跳舞？”
“嗯。”
酒吧有黑有白。酒壮怂人胆，就是最白的酒吧也有皮肉交易，最黑的酒吧，则要掺杂上“毒”。不过这买卖损阴德，一百年前从上海的黑帮时代起，明面上有些名气的家族都不愿意做。做大了要洗白的那种，更是要大做姿态地远离。
方明华先说了这条街的近况。
原来这条酒吧街是轮回几辈之前的起家之地，当时老城区繁华，这条街赚的钱捧起了轮回当时的掌门人。几十年过去，老城区破落，这条街也就逐渐埋没。其实不止这条街，附近几条酒吧街便是属于嘉世的，如今也是靠流莺揽客的多，他们这几家自然也就泯然众矣。
嫖娼对赌，来钱最快。周泽楷道：“赌？”
方明华道：“靠赌赚钱是好思路，但是前期筹备上有些麻烦。”
周泽楷笑了笑。
方明华的意思，其实是怕他初出茅庐大动干戈反而下不来台。周泽楷道：“先见人。”
强龙不压地头蛇。
去见管理人一家的时候，方明华心里倒有些着慌。他留学生，读的金融管理，玩枪当好看，从没正经开过几枪。刚一进酒吧，方明华心里就觉得不妙。几个混不吝的打手围上来的时候，脸上都是笑嘻嘻的。
“周少。”一个没姓名的打手倒是先伸手了。
方明华心叫不好，脸上沉了下来：“你是什么东西？叫负责的人出来。”那人笑笑，也不生气，只露出一颗牙。方明华眼角一闪，那人手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雪亮的光。
“周少！”
两人身后也跟着的保镖被打手们隔开了——这是存心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，方明华要往后退，忙又叫了“周少。”
却见周泽楷眼睛一暗，脸上露出一丝好似发笑的神色。来人握着刀的手刚刚抬起，眼前一花，下一刻周泽楷一把捏住那人的手腕，眼睛盯着他的脸，用力一扭。只听“哐啷”一声，一把带血槽的刀落了地。周泽楷看也不看，反身一踢，狠狠踹中了另一人的手，身后那人吃痛，“妈的！小瘪佬……”
下一秒打手瞳孔紧缩，吞下了一口唾沫。
一把黑色的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安全栓上了膛。
周泽楷面无表情地看着打手。
方明华骤见惊变，此时才反应过来。
“周少……”
那打手被他看得冰窖里一样，忍不住膝盖发软。被枪顶着头，忍不住，一下子跪在两人面前。
保镖们已经围住了其他人，那打手们见这种情况，气势一下子熄灭了。几人本来也不是什么能耐人，不然也不至于在这种小酒吧混不吝，又被负责人撺掇得头脑发热，来对付这位传说中俊秀斯文的小太子。
妈的，这也叫斯文人？
打手声音颤抖地求饶，周泽楷半闭着眼睛，枪口一点点从对方额头下移到了手臂，二话不说，忽然射出了一枪。
消音枪声音只有微弱的“噗嗤”一声，剧烈的疼痛袭来，一阵血从被打手子弹打穿的手臂喷涌而出。“啊啊啊啊啊！”倒是打手发出了惨叫声更瘆人。
连方明华都被镇住了，好半晌没说出话来。
“……周少。”
“对自家兄弟动手。吃里爬外。”
周泽楷说完，才看向方明华，方明华心中一片敞亮，忙扬声接道：“这些罪名，是在场所有人亲眼目睹，不能抵赖。本来应该要了动手人的命，但念在周少刚刚接手，断了一只手也就算了。”
周泽楷“嗯”了一声。
方明华眼睛往周泽楷身上看，询问他还要说些什么。
“这几个……手断了，之后，送去家里医生那里养几天。”周泽楷顿了顿说。
方明华没有反驳，应了声是。
这件事是偶然，却促使周泽楷立了威。
负责人本来心里小九九挺多，这下顿时被震住，人被赶出去，也是灰溜溜的。
师出有名地将人换成自己的人，方明华接下来的行动顺畅了不少。
方明华也半开玩笑地问周泽楷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安排的人，倒是方便了咱们。
周泽楷摇摇头。
“顺水推舟……”说完，又说，“差很远。”
方明华闻言倒很茫然，这还差得远？比谁差得远？
周泽楷却不再提了。
“人找到了吗？”周泽楷问。
方明华于是跟他一番汇报。
恰好附近有个赌庄老板要转行，洗白，开娱乐公司捧戏子，跟方明华一拍即合，这边接手荷官等人，双方接洽一番，最近总算达成了一致。
周泽楷笑：“戏子？”
方明华乐了：“怎么？你也想养？”
周泽楷摇头：“不。找他们……合作，做做广告，一起转型。”
再小的一条街，这么折腾起来也花了好几个月。等周泽楷稍微闲下来，已经开春了。
他刚接手酒吧的时候，就从叶秋那里请假。
叶秋眼珠往他身上一滚，笑了：“去吧。”
周泽楷问：“你呢？”
叶秋当时就乐了：“我一直都很忙啊。有你没你，都一个样。”
礼拜六上课的时候，方明华来接他，周泽楷开车门上了车，径直问：“有事？”
方明华穿一身白色休闲西装，坐在驾驶座上笑道：“最近商量着要收下旁边几家酒吧麻将馆，来问问周少您有无兴致明天去看看。”
周泽楷笑笑：“好。”
方明华还要说什么，眼珠子忽然不动了。
周泽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，看过从校门里出来的一个女孩，抱着书和另一个女孩说话，笑容可爱。
“她是个omega。”周泽楷看着他的脸色，好心说了一句。
“……咳。”
方大少连忙收回眼神。
周泽楷笑了笑，却忽然想起另一个许久不见的omega。
一切顺利，大有起色。
晚上，周泽楷请客，一起喝了庆功宴。
霓虹四射，筹码声中，干杯。
方明华喝醉了还在念叨：“老板，你们学校真好啊。真好……”
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他没成年，不喝酒，一个人拿着杯水啼笑皆非。最后周泽楷将一群醉鬼塞上车，已经快要天亮了。剩下一个司机问周泽楷去哪儿，周泽楷站在老城中心，清晨无人的街道中，摇摇头。
“自己走走。”
司机开走了豪车。
周泽楷脱掉自己很有派头的西装，缓缓走向一个早餐铺子。
阿婆正在煮茶叶蛋，笑呵呵地问，要哪个。周泽楷蹲下来，认认真真地挑茶叶蛋。
阿婆捞出茶叶蛋，周泽楷从口袋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零钱。“……”沉默半晌，为难地看着早餐铺子的老阿婆，阿婆看他无措地站在面前，哈哈笑了几声，摇摇头，说不要钱啦。
“是不是送给女朋友啊？”阿婆将袋子递给周泽楷。
周泽楷摇头。
阿婆笑呵呵的，不再追问。
周泽楷拎着一包热气腾腾的早餐，跨了半个老城区，一直到郊区眼前现出一个老式别墅的影子才停下。
周泽楷弯下腰，从老别墅的信封箱里翻出一枚钥匙，认真开了门。
“叶秋。”
但是打开门之后，客厅里是空落落的。
周泽楷拎着早餐，缓缓走到沙发边。
一切摆设几乎和半年前他来的那次几乎完全一样，叶秋不在这里。摸了一下，甚至积上了一层灰尘。打开冰箱，连冷披萨都没有。周泽楷坐在沙发上，沉默了一会，扔掉了已经凉了的早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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